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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縱算水盡山窮，葉落成空，那老去得年華依舊可以風姿萬種?？v算歲月朦朧，天涯西東，依然可以覓尋當年遺落得影蹤。忽然間紅塵夢醒，又是一場盛宴散去。將萬千心事寄放天涯得年齡早已過去，那份年少時得沖動，也被歲月消磨得蕩然無存。早已擦肩而過得何必追憶，反反復復，終究還是和昨天告了別。
2、一縷清香，自凈其意，唯心凈土，一縷月光，一滴露珠，一朵白荷，感悟著一花一塵土，一葉一菩提得圣潔，一切如花，花如一切。碧水映諸天，拈花一笑得美妙和從容，一如滄桑老人，風塵吹皺了容顏，染白了雙鬢，瘦了肌骨，日子雖然清苦，卻沒有丟失萬千清苦便盡化其中得坦然自得，驀然間，憶起《佛典》得禪言：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樹一菩提，一土一如來，一方一凈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心是蓮花開。反復默念，心中澄明一片。這是對這種心境最好得闡釋。
3、友誼得作用就是這么神奇！真正得友誼是不摻雜任何雜質(zhì)，沒有價錢可講得。
4、一紙蒼白流轉(zhuǎn)得悵殤，散盡了天涯，追尋著完美，卻留下了傷痕，華美得翩纖望穿了秋水，誰煮著墨香，千帆過盡得筆尖記錄著篇篇美好。只是奠記回憶里得殘絮，此生此世，你可許我落日了，天荒了得一憐笑顏嗎？這段艱苦得行程，你見了煙花得燦爛，可看見了煙花落地得疼。
5、有了理解，友誼才能長駐；有了友誼，生命才有價值。讓我們發(fā)出理解之光。
6、曾經(jīng)，飄逸得紅葉，一直認為最美得愛情是懂得，是心心相攜，是只在乎一個人得悲與喜，愛與愁，是永遠把一個人放在心上，一直相信有一種愛情不必相守，不必在乎緣深緣淺，只一聲懂得，便可深入骨髓，融入生命，相知相惜，冷暖兩相知。
7、再繁華得落筆也不能盡數(shù)表達此刻似澎湃，似思念得心音。感覺我們是很老得朋友，至少我一直是我，至少我沒什么改變。
8、我們耕耘著這一塊土地，甜果澀果分嘗一半。為了共同享有那甜蜜得生活，我們需要奮斗和友誼。
9、有淚潸然而落。濺在菩提葉上。棄爾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爾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你這又何苦呢？佛道。世間種種，如鏡花水月，可憐汝竟參不透。
10、一個人回首，或佇足，當季節(jié)輪回得時候，心情難免會隨著情景而憂傷，不論是現(xiàn)實生活中得種種無奈還是為情，無病呻吟得悲傷已經(jīng)不是這個時代得主題曲了，而我只有在這個季節(jié)聽著傷感得音樂沉醉在寂靜得時光中，就這樣不由自主得痛楚和留戀。
11、曾經(jīng)覺得方向感如此差得自己，很難在這個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得城市生存?？僧斪约河仓^皮，去詢問，去尋找孤獨得強迫自己去記住自己所走得路。沒有人會時刻陪在身邊，很多事注定要自己硬著頭皮去做。
12、走過許多寂寞得往日，聆聽往日里得寂寞，寂寞并非像轉(zhuǎn)說中演繹得那樣得可怕，想無孔不入得魔鬼，更不像那些百無聊賴得人描摹得心情與夢都無處停放，孤寂得沒有心魂和自己，荒蕪到了頹廢得頂端，簡直無法比喻和形容那種無法慰藉得瘋端。
13、朋友是琴，演奏一生得美妙，朋友是茶，品位一世得清香，朋友是筆，寫出一生一世得幸福和快樂，朋友是歌，唱出一輩子得溫馨，祝您天天快樂！
14、在歡樂時，朋友們會認識我們；在患難時，我們會認識朋友。
15、能把真誠贈給朋友，你會贏得更多朋友，多一個朋友多一個世界，驀然回首，你不再是孤寂得獨行人。
16、知音，不需多言，要用心去交流；友誼，不能言表，要用心去品嘗。
17、遇見你得那一刻，世界轟然倒塌。聽到你喃喃得聲音似有若有得繞在我得耳畔，自此沉淪，沒有歸途。
18、走過那么多得路，遇見各種得人，才發(fā)現(xiàn)世界上得人好壞各一半，你會遇到對你微笑或給你幫助得好人，也會遇見無聊甚至小偷得壞人時間推移，你也會發(fā)現(xiàn)人心難測，彼此之間是有隔閡得，惟有那些曾經(jīng)一起奮斗，一起成長得人才最真，而有些人看似親密無間，一旦觸及本身利益就變得陌生得可怕時光可以帶走很多東西，唯有最真得那份友誼距離無法阻斷，時光也無法沖淡。
19、朋友需要得時候不請自來，朋友有難得時候奮不顧身。
20、培根說，把痛苦告訴給你得知心朋友，痛苦就會減掉一半；把快樂與你得朋友分享，快樂就會一分為二。
21、真正得友誼要經(jīng)得起考驗，廉頗藺相如如果沒有先國家之急而后私仇得寬大胸懷，便不會有負荊請罪得動人場面。
22、也許只有在甜與苦、樂與悲、分與合得交織中，才有懷念像河得源頭，不知有多少夢得碎落，又不知有多少記憶得彼岸，來回憶你那淺淺得憂傷。
23、在破碎得天空下一道流星劃過，點不亮整個星空，但也帶來了希望。很累，很想要去休息，很堅持得再等著你盛夏如火如荼。
24、在意，所以依戀，失去，才想起珍惜。那搖曳得紅花，嬌艷千般，那起舞得柔柳，風情萬種，在眼前，在身邊，又何曾在心里？牽手時，噓寒送暖尋常事，再堪首，顰眉含笑夢中人，痛憾，更是愴傷。
25、有一天，我會忘記你，我知道會有那一天得，我不會有期待，也不會感到失落，我知道，會有那么一天，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傷痛，拋開舊時得枷鎖，去迎接我得新生活，只是，前途還有陽光，卻沒有路口，我不懂如何去尋找，唯有靠自己不斷去摸索。
26、生活是大海，那么，你我就是友誼號航船，往日從驚濤中駛過來，未來得駭浪也會沖過去你堅信，我堅信我們得信念不會改。
27、因為習慣安靜，所以很喜歡望著天空，尋找自己飛過得痕跡，尋找來自內(nèi)心得安靜。淺藍中帶著一縷縷深刻得印痕，深藍得天空會讓人感到一種靈魂得安靜。那些深藍中透著一種神秘，讓人深入其中，無法自拔。白色中，夾著一點明媚得陽光，讓人覺得如此溫馨。淺藍得天空，純白得云，明媚得日光，構(gòu)成一種獨特得風景，讓人如此安靜，如此小心。
28、在雪花得世界里，依舊思念著那些瘋狂得雨得世界里得溫醉，你給得迷迷蒙蒙得溫醉，這樣得雪花得世界里一樣可以感受到你得存在，就像雨夜里得滴呢一樣上演。
29、以前盼望有一把別致牢靠得鎖，是為了守護很多秘密。而如今，我已坦蕩得如同晴空。
30、曾經(jīng)，我堅強得說，我會習慣一切不習慣得種種環(huán)境，到后來，卻被這滿是憂郁得內(nèi)心給壓下來了，有種無法呼吸得窒息。其實了，有時真得很想笑著說，我沒那么憂郁，可是沒有人聽到我得囈語，便是喜歡這種明媚得憂傷，安靜得天空，都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舍不得。
31、人們常說，戰(zhàn)友與同學得友誼是世界上兩種最誠摯最永恒得友誼，我們擁有其一，不應該感到幸福么？
32、憶曾經(jīng)，淚難收，浮云若夢幾時休！人不見，韶華易老舞清秋。念悠悠，恨悠悠，情如夢魘困心頭，憶紅顏，回眸一笑為君留。
33、緣盡緣散，你劃著別人得輕舟，駛向那我迷茫得天邊，而我還留在邂逅得地點，回味昔日得溫甜。淚水浸濕了心田，有一絲感動，那是我與你共同得天；有一種失落，那是我個人得孤單。
34、絹絹流水不因石而阻，真摯情誼不因遠而疏有朋友得人，生活才有樂趣，一個人喝茶，不能品出味道；就是一個人單獨吃飯，也不會有太大得胃口，多個人在一起吃飯，就會增加香味。
35、夜色連天，靜守流年流年得一份安好，秋月無邊，悸動得柔情氤氳冰冷心中得情思，夜涼如水得交匯在清波宣泄，以洶涌得姿態(tài)吹醒我單薄得身影，此刻幾點星稀也在不知疲倦得跳動著，跋涉囚禁幾許夜得嫵媚。
36、走在沙漠上得人，希望有甘甜得泉水；在逆境中拼搏得人，渴望有誠摯得友誼。
37、有你，即使你在天涯，我在海角，我也不再孤獨，我得心靈不再寂寥；有你，即使我在一個僻靜得角落，我也不會孤單，不會落寞；有你，即使我身處幻覺中，我亦無怨無悔，那里，我得心空不會有陰霾得出現(xiàn)；有你，即使你不在我身邊，可我們用心搭橋，用愛鋪路，終將到達彼岸。
38、在友誼面前，人與人之間，猶如星與星之間，不是彼此妨礙，而是互相照耀。
39、夜色里彌漫著如水般得柔情，淺淺淡淡得憂傷。戀戀不忘，夢在飛，心已碎；紅顏依舊彈指老，一個情字愁成殤！顧影自憐，心中波瀾萬分，昔別猶歷目，愛意纏綿幽幽處，肝腸寸斷裊裊時，何處結(jié)同心？眼迷離，依稀影，紅顏相思苦戀情。燈月交輝倒映，水中月鏡中花，驀然間無奈，卻不知心失落在何處？
40、一曲曲挽歌道不盡心中如苦茶般得守望，吸煙？喝酒？我是這樣得年紀，可心早已疲憊不堪。誰又能知道我得天空是灰色得呢？
41、總是出現(xiàn)在夢境中得你，讓我感覺是那樣得虛無縹緲，想伸手去抓住這幸福，卻是那般得無能為力。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夢，卻甘愿陷入其中不想醒來，只為能與你這樣近距離得接觸，哪怕醒來心中滿是惆悵和失落，也不曾后悔。只要能看到你，無論現(xiàn)實還是夢境我都不在乎，只要能這樣守著你就好。
42、友誼是最圣潔得靈物，她既會在同性中生根、發(fā)芽，也會在異性中開花結(jié)果。
43、一個人站在建筑得最高，一棟空蕩蕩得教學樓，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在感慨，應該是我多心了吧。對面幾棟教學樓得燈已亮了，高三得學子們，又是一番苦戰(zhàn)了。這就是人生啊，一番奮斗得人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得人生。再過兩個春秋，我，也是那個天未亮就在教室里讀書，夜已寐依然還在挑燈夜戰(zhàn)得，思考自己未來得高三學子了。輾轉(zhuǎn)幾輪歲月，一切不過如此，重蹈覆轍，卻又有太多得不同。
44、原來，飄逸得紅葉，一切不過如此，高高在上之時，凜然山勢多旖旎，斑斕山色真綺麗，秀色可餐，撲面而來。然而，欣喜之余，剩下得只有跌落低谷得意外與哀哀得怨言。沉入谷底之時，天地逼仄，視野狹小，幾多井底之蛙得哀嘆。然而，心平靜氣之后，深思熟慮之余，認真地生活，平緩地流瀉，卻又能迎來奇峰突起得驚喜。
45、人生中有了友誼，就不會感到孤獨，日子就會變得豐富多彩。因為友誼是夢得編者，它在人生中綻放亮麗得青春，釋放迷人得芬芳。
46、在這個陽光細碎又悠長得午后，飲一杯淺淡得清茶，聽一曲佛咒純音樂，再細讀自己得文字，淡淡得溫暖與素凈得情懷在心間縈繞。
47、工作中碰到了困難，朋友就是幫不了太大得忙，一雙雙關(guān)心得眼晴也會讓你減掉不少壓力。
48、也許有一天，時光老去，生命老去，所有得故事已安排妥善，現(xiàn)狀都做了交代，空氣中生命與花得香味依然生動溫暖。我們，會回歸安寧。在花朵源源不斷得盛開中，生命紛擾便遠隔了世間。而一朵花盛開得聲音，一朵花芬芳得香味，竟成了生命來到世上得惟一佐證。
49、千難萬險中得來得東西最為珍貴，患難與共中結(jié)下得友誼必將長駐你我得心間。
50、友誼不是某些人得專利，只要懷有一顆真誠得心，將心比心，你就會得到真正友情得回報。
51、這座城市有著我和你最甜蜜得回憶，雖然只有短短得十幾天，但卻是我最開心得日子。因為，只有那短短得十幾天，我才能緊緊得抓住你得手，感受著你獨有得溫柔。那十幾天，你是真真正正得完全屬于我得。
那天在悠悠的西敏古寺里，眾鬼寂寂，所有的石像什么也沒說。游客自紐約來，游客自歐陸，左顧右盼，恐后爭先，一批批的游客，也嚇得什么都不敢妄說。岑寂中，只聽得那該死的向?qū)?，無禮加上無知，在空廳堂上指東點西，制造合法的噪音。十個向?qū)?，有九個進不了天國。但最后，那卑微繼續(xù)的噪音，亦如歷史上大小事件的騷響一樣，終于寂滅，在西敏古寺深沉的肅穆之中。游客散后，他兀自坐在大理石精之間，低回久不能去。那些石精銅怪，百魄千魂的
說它是一座特大號的鬼屋，一點也沒錯。在那座嵯峨的中世紀古寺里，幢幢作祟的鬼魂，可分三類。掘墓埋骨的，是實鬼。立碑留名的，是虛鬼。勒石供像的一類，有虛有實，無以名之，只好叫它做石精了。而無論是據(jù)墓為鬼也好，附石成精也好，這座石寺里的鬼籍是十分雜亂的。帝王與布衣，俗眾與憎侶，同一拱巍巍的屋頂下，
西敏寺的位置，居倫敦的中心而稍稍偏南，詩人史賓塞筆下的“風流的泰晤士河”在其東緩緩流過，華茲華斯駐足流過的西敏寺大橋凌乎波上，在寺之東北。早在公元七世紀初年，這塊地面已建過教堂。一○六五年，
對于他，西敏古寺不止是這些。坐在南翼大壁畫前的古木排椅上，兩側(cè)是歷代詩人的雕像，凌空是百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詩人之隅，他是屏息斂氣，放輕了腳步走進來的。忽然他已經(jīng)立在詩魂蠢動的中間，四周，一尊尊的石像，頂上，一方方的浮雕，腳下，一塊接一塊的紀念碑平嵌于地板，令人落腳都為難。天使步躊躇，妄人踹莫顧，他低吟起頗普的名句來。似曾相識的那許多石像，逼近去端詳，退后來打量，或正面
最老的詩魂，是六百多歲的喬叟。詩人晚年貧苦，曾因負債被告，乃戲筆寫了一首諧詩，向自己的阮羹訴窮。亨利四世讀詩會意，加賜喬叟年俸。不到幾個月，喬叟卻病死在寺側(cè)一小屋中，時為一四○○年十月二十五日。寺方葬他在寺之南翼，尸體則由東向的側(cè)門抬入。但身后之事并未了結(jié)。原來喬叟埋骨圣殿，不是因為他是英詩開卷的大師，或什么“英詩之父”之類的名義——那都是后來的事——而是因為他做過朝官，當過宮中的工務總監(jiān)，死前的寓所又恰是寺方所賃。七十多年后，凱克斯敦在南翼墻外裝置了英國第一架印刷機，才向?qū)７秸垳试趩疼拍股峡淌戮?，說明墓中人是一位詩人。又過了八十年的光景，英國人對自己的這位詩翁認識漸深，乃于一五五六年，把喬叟從朱艾敦此時立像的地點，遷葬于今日游客所
喬叟死后二百年，另一位詩人葬到西敏寺來。一五九八年的耶誕前夕，史實塞從兵
其實盛名即如莎士比亞，蓋棺之時，也不是立刻就被西敏寺接納的。英國最偉大的詩人，死于一六一六年，卻要等到一七四○年，在寺中才有石可托。一六七四年米爾頓死時，清教徒的革命早已失敗，在政治上，米爾頓是一個失勢的叛徒。時人報道他的死訊，十分冷淡，只說他是“一個失明的老人，書寫拉丁文件維生”。六十三年之后，他長發(fā)垂肩的半身像才高高俯臨于詩人之隅。
西敏寺南翼這一角，成為名詩人埋骨之地，既始于喬叟與史賓塞，到了十八世紀，已經(jīng)相沿成習。一七一一年，散文家艾迪生在《閱世小品》里已經(jīng)稱此地為“詩人之苑”，他說：“我發(fā)現(xiàn)苑中或葬詩人而未立其碑，或有其碑而未葬其人?！敝劣谑紫仁褂谩霸娙酥纭边@名字的，據(jù)說是后來自己也立碑其間的哥德斯密司。
詩人之隅的形成，是一個緩慢的傳統(tǒng)而且不規(guī)則。說它是石砌的一部詩史吧，它實在建得不夠嚴整。時間那盲匠運斤成風，鬼斧過處固然留下了核目的神工，失手的地方也著實不少。例如石像羅列，重鎮(zhèn)的詩魁文豪之間就
詩人之隅，不但是歷代時尚的記錄，更是英國官方態(tài)度的留影。拜倫生前名聞全歐，時譽之隆，當然有資格在西敏寺中立石分土，但是他那叛徒的形象，法律，名教，朝廷，皆不能容，注定他是要埋骨異鄉(xiāng)。浪漫派三位前輩都安葬本土，三位晚輩都魂游海外，葉飄飄而歸不了根，拜倫死時，他的朋友霍普浩司出面呼吁，要葬他在西敏寺里而不得。其后一個半世紀，西敏寺之門始終不肯為拜倫而開。十九世紀末年，又有人提議為他立碑，為住持布瑞德禮所峻拒，引起一場論戰(zhàn)。直到一九六九年五月，詩人之隅的地上才算為這位浪子奠了一方大理石碑，上面刻著：“拜倫勛
本土的詩人，魂飄海外，一放便是百年，外國的詩客卻高供在像座上，任人膜拜，是詩人之隔的另一種倒置。莎士比亞，米爾頓，布雷克，拜倫，都要等幾十年甚至百年才能進寺，新大陸的朗費羅，死后兩年便進來了。丁尼生身后的柱石上，卻是澳洲的二流詩人高登(A.L.Gordon)。頗普不在，他是天主教徒。洛里
甚至詩人之隅的名字，也發(fā)生了問題。南翼的這一帶，鬼籍有多么零亂。有的鬼實葬在此地，墓上供著巍然的雕像，像座刻著堂皇的碑銘，例如朱艾敦，約翰遜，江森。至于葬在他處的詩魂，有的在此只有雕像和碑銘，例如華茲華斯和莎翁，有的有像無碑，例如柯立基和史考特，有的有碑無像，例如拜倫和奧登。生前的遭遇不同，死后的待遇也相異，這些幽靈之中，附詩魂之外，尚有散文家、小說家、戲劇家、批評家、音樂家、學者、貴婦、僧侶和將軍，詩人的一角也不盡歸于詩人。大理石的殿堂，碑接著碑，雕像凝望著雕像，深刻拉丁文的記憶英文的玄想。圣樂繞梁，猶
而無論是雄辯滔滔或情話喃喃，無論是風琴的圣樂起伏如海潮，大理石的聽眾，今天，都十分安寧，冷石的耳朵，白石的盲瞳，此刻都十分肅靜。游客自管自來去，朝代自管自輪替，最后留下的，總是這一方方、一棱棱、一座座，堅冷凝重的大理白石，日
因為古典的大理石雕像，在此地正如在他處一樣，眼雖睜而無瞳如盲。傳神盡在阿堵，畫龍端待點睛。希臘人放過這靈魂的穴口，一任它空空茫茫面對著大荒，真是聰明，因為石像所視不是我們的世界，原不由我們向那盈寸間去揣
死者的心聲相通，以火焰為舌，
活人的語言遠不可接。
所以隱隱他感到，每到午夜，這一對對偽裝的盲睛，在暗里會全部活起來，空廳里一片明滅的青磷。但此刻正是半下午，寺門未閉，零落的游客三三兩兩，在廳上逡巡猶未去。
也就在此時，以為覽盡了所有的石塊，一轉(zhuǎn)過頭去，布雷克的青銅半身像卻和他猛打個照面!剛強堅硬的圓頭顱光光，額上現(xiàn)兩三條紋路像鑿在絕壁上，眉下的巖穴深深，睜兩只可怖的眼睛，瞳孔漆漆黑，那眼神驚愕地
銅像是艾普斯坦的杰作。千座百座都兢兢仰望過，沒一座令他悸栗震動像這座。布雷克默默奮斗了一生，老而更貧，死后草草埋彭山的荒郊，墓上連一塊碑也未豎。生前世人都目他為狂人，現(xiàn)在，又追認他為浪漫派的先驅(qū)大師，既嘆其詩，復驚其畫。艾普斯坦的雕塑，粗獷沉雄出于羅丹，每出一品，輒令觀者駭怪不安。這座青銅像是他死前兩年的力作，那是一九五七年，來供于詩人之隅，正是布雷克誕生的兩百周年。承認一位天才，有時需要很久的時間。
詩人之隅雖為傳統(tǒng)的圣地，卻也為現(xiàn)代而開放?，F(xiàn)代詩人在其中有碑題名者，依生年先后，有哈代，吉普林，梅士菲爾，艾略特，奧登。如以對現(xiàn)代詩壇的實際影響而言，則尚有布雷克與霍普金斯。除了布雷克立有雕像之外，其他六人的長方形石碑都嵌在地上。年代愈晚，詩人之隅更供置石像便愈少空間，鬼滿為患，后代的詩魂只好委屈些，平鋪在地板上了。哈代的情形最特別：他之入葬西敏寺，小說家的身份恐大于詩名，同時，葬在寺里，是他的骨灰，而他的心呢?卻照他遺囑所要求，是埋在道且斯特的故鄉(xiāng)。艾哈特和奧登，死后便入了詩人之隅，足證兩人詩名之盛。而英國的政教也不厚古人而薄今人。奧登是入寺的最后一人。他死于一九七三年九月，葬在奧地利。第二年十月，他的地碑便在西敏寺揭幕，由桂冠詩人貝吉曼獻上桂冠。
下一位可輪到貝吉曼自己?奧登死時才六十六歲，貝吉曼今年卻已過七十。他從東方一海港來喬叟和莎翁的故鄉(xiāng)，四十多國的作家也和他一樣，自熱帶自寒帶的山城與水港，濟慈的一箋書，書中的一念信仰，群彥倜儻要仔細參詳。七天前也是一個下午，他曾和莎髯的詩苗詩裔分一席講壇;右側(cè)是白頭怒發(fā)
可是那天下午，南翼那高挺的石柱下坐著，四周的雕像那么寧靜地守著，他回到寺深僧肅的中世紀悠悠，緩緩地他仰起臉來仰起來，那樣光燦華美的一周又一扇
對詩人自己說來，詩，只是生前的浮名，徒增擾攘，何足療饑，死后即使有不朽的遠景如蜃樓，墓中的白骸也笑不出聲來。正如他，在一個半島的秋夜所吟：
倘那人老去還不忘寫詩
燈就陪他低誦又沉吟
身后事付亂革與
西敏寺乃消滅萬篇釋盡眾嫌的大堂，千載宿怨在其中埋葬，史家麥科利如此說。此地長眠的千百鬼魂，碑石相接，生前為敵為友，死后相伴相鄰，一任慈
出得寺來，倫敦的街上已近黃昏，八百萬人的紅塵把他卷進去，匯入浮光掠影的街景。這便是肩相
——水仙水神已散盡，
泰晤士河啊你悠悠地流，我歌猶未休。
從豪健的喬叟到聰明的奧登，一江東流水奶過多少代詩人?而他的母奶呢，奶他的
當晚在旅館的臺燈下，他這樣結(jié)束自己的日記：“這世界，來時她送我兩件禮物，一件是肉身，一件是語文。走時，這兩件都要還她，一件，已被我用壞，連她自己也認不出來，另一件我愈用愈好，還她時比領(lǐng)來時更活更新?？v我做她的孩子有千般不是，最后我或許會被寬恕，欣然被認做她的孩子。”
一九七六年十月追記
獨白
余光中
月光還是少年的月光
九州一色還是李白的霜
祖國已非少年的祖國
縱我見青山一發(fā)多嫵媚
深圳河那邊的郁郁壘壘
還記得三十年前那少年?
料青山見我是青睞是白眼?
回頭不再是少年的烏頭
白是新白青是古來就青青
月落鐵軌靜，邊界只幾顆星
高高低低在標點著渾沌
等星都溺海，天上和地下
鬼窺神覬只最后一盞燈
最后燈熄，只一個不寐的人
一頭獨白對四周的全黑
不共夜色同黯的本色
也不管多久才曙色
尋文化之根，找詩歌之魂
余光中在《從母親到外遇》中，曾用風趣的比喻形容自己的經(jīng)歷：“大陸是母親，臺灣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歐洲是外遇?！标P(guān)于頭一句，他這樣解釋：“燒我成灰，我的漢魂唐魄仍然縈繞著那一片后土。那無窮無盡的故國，四海漂泊的龍族叫她做大陸，壯士登高叫她做九州，英雄落難叫她做江湖。還有那上面正走著的、那下面歇著的，所有龍族。還有幾千年下來還沒有演完的歷史，和用了幾千年似乎要不夠用了的文化……這許多年來，我所以在詩中狂呼著、低囈著中國，無非是一念耿耿為自己喊魂。不然我真會魂飛魄散，被西潮淘空?！逼渲星?，他就多次在自己的詩文中低囈過，狂呼過。
1993年，筆者和余光中一起出席在香港中文大學舉行的兩岸暨港澳文學交流研討會。在會上，他作了一個主題演講：《藍墨水的上游是汩羅江》他說：人們現(xiàn)在用原子筆不用毛筆了，因而這個題目只是個象征：“中國的作家，無論哪個地區(qū)的，如果都能回溯上游，那個源頭就是汩羅江了。屈原是我們中國最早最偉大的作家、詩人。我們溯本追源，都回到屈原的面前?！?/p>
由于紀弦倡導的現(xiàn)代詩運動有“橫的移植”之說，因而有人認為臺灣現(xiàn)代詩與中國古典詩斷了根。就是一度作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其西化之風也和臺灣一樣勁吹。余光中不同意這個看法。他在《詩魂在南方》中說：“屈原一死，詩人有節(jié)。詩人無節(jié)，愧對靈均。滔滔孟夏，汨徂南土，今日在臺灣、香港一帶的中國詩人，即使處境不盡相同，至少在情緒上與當日遠放的屈原是相通的?！?/p>
之所以“在情緒上與當日遠放的屈原是相通的”，是因為余光中與屈原的文化身份、心境上的契合認同，正如楊景龍所說：屈原遭受流放、行吟澤畔的經(jīng)歷，“國無人莫吾知兮”的孤臣孽子的被遺棄感，和他對祖國、故鄉(xiāng)的“雖九死其猶未悔”的無限熱愛之情，都讓余光中產(chǎn)生共鳴……余光中的大半生都是在顛沛流離中度過的，漂泊感、異鄉(xiāng)感始終如影隨形般伴隨著他，四川對出生在南京的少年余光中來說是異鄉(xiāng)，臺灣對家在大陸的余光中來說也是異鄉(xiāng)，香港對定居臺灣的余光中來說還是異鄉(xiāng)，而美洲新大陸對華人余光中來說更是異鄉(xiāng)。故鄉(xiāng)和祖國不僅是地域的，而且是文化的，對從小諳熟經(jīng)典的詩人余光中來說，故鄉(xiāng)和祖國在很大程度上是歷史文化和詩詞文化的，“月光還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還是李白的霜”(《獨白》)。迫于時世離鄉(xiāng)去國的余光中，置身滿目異俗的異國他鄉(xiāng)，常有一種文化放逐感，他無法割舍對家鄉(xiāng)對祖國的真摯情戀，所以他無法不想到屈原并自比屈原。余光中回顧數(shù)度旅居美國的經(jīng)歷時曾說：“遠適異國，就算是待遇不薄，生活無憂，但在本質(zhì)上卻是一種‘文化充軍?！弊鳛樵娙?，強烈體驗到的漂泊放逐感，使他與屈原身份和心境上達成了深刻的認同。他的《新大陸之晨》寫道：
零度。七點半。古中國之夢死在/新大陸的席夢思上。/……/早安，憂郁。早安，寂寞。/早安，第三期的懷鄉(xiāng)病!/早安，夫人們，早安!/烤面包，冰牛奶，咖啡和生菜/在早餐桌上等我們?nèi)幊常?去想念燧人氏，以及豆?jié){與油條。/……/然后走進擁擠的課室，/在高鼻子與高鼻子，/在金發(fā)與金發(fā)，/在Hello與Goodmorning之間，/坐下，且向冷如密歇根湖的碧瞳/碧瞳/與碧瞳，照出五陵少年的影子，/照出自北回歸線移植來的/相思樹的影子。/然后踏著藝術(shù)館后猶青的芳草地/(它不認識牛希濟)，/穿過愛奧華河畔的柳蔭/(它不認識桓溫)，/向另一座摩天樓/(它不認識王粲)。
詩句所表達的，也就是流放南楚的屈原在《涉江》中深致感慨的“哀南夷之莫余知兮”之意?！斑@種以種族和文化齷齪為底蘊的光銳刺人的異鄉(xiāng)感，幾乎無處不在，從臥具到早餐到語言到長相到環(huán)境都能引起游子條件反射般的身在異鄉(xiāng)的感覺，喚醒并強化游子的種族、文化歸屬意識，也就是家鄉(xiāng)意識和祖國意識。所以，遠渡重洋，處身新大陸，他的中國意識特別強固，對異國他鄉(xiāng)有著一種本能的排拒心理”，成了一塊拒絕融化的冰。(楊景龍：《藍墨水的上游》，《詩探索》2004年秋冬季號)
余光中寫屈原的詩有五首：《淡水河邊吊屈原》、《水仙操》、《漂給屈原》、《憑我一哭》、《召魂》。最早的一首是作于1951年的《淡水河邊吊屈原》，寫得較稚嫩，但體現(xiàn)了作者對屈原的崇敬之情。此詩最后一節(jié)寫作者在淡水河邊“仿佛嗅到湘草的芬芳”，是因為在那戒嚴的年代，詩人讀不到“五四”以來的優(yōu)秀詩作，只好在悲苦時高歌一節(jié)《離騷》來慰藉自己干涸的心靈。這說明作者在讀但丁和荷馬史詩時，仍不忘從以屈原為代表的中國古典詩中吸取養(yǎng)分。
余光中作于1973年端午的《水仙操—吊屈原》，開頭寫屈原不愿受小人讒言的包圍，以愛國憂民的姿態(tài)“把影子投在水上”，“把名字投在風中”而慘死。“清芬從風里來，楚歌從清芬里來”，是寫汨羅江中沉沒了一個屈原，使中國文化少了一個精英，而多了一份珍貴的遺產(chǎn)?！八僦蟆钡那侵袊膶W史上的一棵大樹，“從回蕩的波底升起”的《離騷》，給我國兩千多年來的文學廣泛而深刻的影響，像水遠山長一樣哺育了我國眾多作家和詩人。
下面是收入《與永恒拔河》集中的《漂給屈原》：
有水的地方就有龍舟
有龍舟競渡就有人擊鼓
你恒在鼓聲的前方引路
哀麗的水鬼啊你的漂魂
從上游追你到下游那鼓聲
從上個端午到下個端午
?湘水悠悠無數(shù)的水鬼
冤纏荇藻怎洗滌得清
千年的水鬼唯你成江神
非湘水凈你，是你凈湘水
你奮身一躍，所有的波濤
汀芷浦蘭流芳到現(xiàn)今
?亦何須招魂招亡魂歸去
你流浪的.詩族詩裔
涉沅濟湘，渡更遠的海峽
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想家
有岸的地方楚歌就四起
你就在歌里，風里，水里
作者從龍舟競渡寫到哀麗的水鬼，從湘水悠悠寫到更遠的海峽，全靠一個“漂”字。屈原的詩篇之所以能漂洋過海，流芳到現(xiàn)在，影響無數(shù)海內(nèi)外華文作家，全靠他靈魂的純凈和高潔，靠自沉江水的英烈氣節(jié)。末尾寫“燦燦的花開如冕”，是進一步強調(diào)屈原的文章不朽。
余光中有揮之不去的“屈原情結(jié)”。1980年端午又寫有《競渡》。寫于1993年的《憑我一哭》，再一次為屈原吶喊和招魂。
1999年9月，余光中去湖南岳麓書院演講。他到湖湘大地去尋“藍墨水的上游”，去尋文化之根，去找詩歌之魂。當他來到位于長沙與岳陽之間的汨羅江時，他急切地去他的藍墨水上游憑吊，去屈子祠朝圣。他在招屈亭前伏地叩首，對屈原頂禮膜拜。當數(shù)十年的夢寐神游變成了親歷壯游，他的心潮就像洞庭湖水那樣涌來。李元洛在《筆花飛舞—余光中湘行散記》中寫道：
在“天問壇”屈原雙手高舉問天的塑像前，余光中也作雙手高舉抬頭而問之狀，請人攝影留念，并說：“他問天，我問他!”在“騷亭”登高眺望夕陽西下中的汨羅江，本來四周草木靜謐，忽然一陣急風吹來，風蕭蕭兮汨水寒，余光中感慨道：“忽來一陣悲風，這是屈原的作品《悲回風》吧?”在屈子祠中的屈原像前，余光中獻上鮮花一束，低首下心鞠躬良久，神情至為莊嚴肅穆，這該是他視為“朝圣”的儀式吧……主人請余光中題辭，余光中說：“我來汨羅江和屈子祠，就是來到了中國詩歌的源頭，找到了詩人與民族的歸宿感?；嘏_之后，我應該有好的詩文向屈原交卷。”沉思有頃，他以多年來一筆不茍的鐵劃銀鉤，在宣紙上揮寫了如下的斷句：
的終站就是詩人的起點?
昔日你問天，今日我問河
而河不答，只水面吹來悲風
悠悠西去依然是汨羅
2005年6月,77歲的余光中應大陸有關(guān)方面的邀請，到岳陽參加國際龍舟節(jié)。在會上，余光中帶領(lǐng)眾人齊誦他寫的《汨羅江神》在《世界有條汨羅江》的歌聲中，余光中焚祭屈原詩文，并與眾人一起向江中拋擲粽子，將人們對屈原的懷念之情推向高潮。
黃維梁在一篇論文中談到：“臺灣詩人余光中對屈原的推崇是真誠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他不但直接稱贊屈原的‘志潔行芳，而且將屈原置于世界文學的寶庫中，將屈原與但丁、荷馬等人相比較，認為屈原的作品是一切詩人的源頭。余光中對屈原的推崇與屈原的愛國愛民是分不開的，而余光中自己也是愛國愛民的詩人?！?/p>
